命太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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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背
ooc预警
他是流水，他是磐石，浪潮起伏侵蚀磐石，是温柔的，小心翼翼的。潮落归去，磐石仍立，多了密密麻麻的痕迹，像他们留存了很多个吻。直到哪一天被其他的流水重新留痕覆盖。很久之前他们拍摄MV，天地开阔，无人机升空，镜头摄入森林，草地，礁石，潮水永无止息地拍打着岩壁。石地上摆了一台钢琴，他坐在那弹了一会儿，没有被拍进去。空气湿漉漉，浸润了每个从他手指冒出来的音符。他立着背，白衬衫，神情沉静，眼睫低垂，嘴唇一点颜色没卸干净，袖口敞着，露出来的手腕白皙，腕骨隐隐约约凸起，海风卷着琴声飞走了。看上去像他见他第一面那个样子。文文静静，秀秀气气，笑起来露一点牙齿，垂着眼睛，很乖很好学生。他确实是个好学生，年年全额奖学金落在他手里。
他弹完琴，抬头巡视周围，朝他走过来，撞他肩膀，笑盈盈地。他伸手去捉他的手指，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撤布景，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点动静。他的手指很温顺蜷在他的手心，眼角也沾染上笑意，轻轻呀了一声，要不要私奔，让工作人员找不到我们。凑近一点，下巴压着他肩膀，贴近他的耳朵，呼吸的气流喷洒出来，连带着出口的话又轻又暧昧，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吻了。我好想亲你，这里好适合做这样的事，你想不想亲我。他攥紧了他的手，十指相扣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，没说好，也没说不好，他直接拉着他偷偷跑掉了。
接吻前他摸了摸他嘴唇，说这里没卸干净，他眼睛一瞪说那你还亲不亲了。他没说话，直接亲了上去，压着他跌跌撞撞靠到树干上。亲着亲着又去咬他的脖子，从看着他弹琴就想了。他受不住轻轻喘气，手臂绕着他脖子，要他轻点。闹了一会儿，他把扣子扣到最上面，遮掩一下，又要怪他给压到树干上，衬衫脏了，要被造型师说的。他替他看了看背面，拍了拍灰，说没脏。他又笑起来，说那就好。他好爱笑。看得人心情好。
后来他很多次在梦里见到他，梦见卧室里亮着一盏小灯，他凌乱着头发在睡觉，灯光照着一点下巴，尖尖的。梦见他手臂受伤，眼里蓄着泪水，落下来一滴反映着舞台的光。梦见他拧着劲儿练习，瘦得过分，骨头硬邦邦凸出来。梦见他在宿舍厨房做饭，嘴里忙个不停使唤着其他人给他帮忙，手上也忙个不停。梦见他生气，沉着一张脸。醒来揪着一点残留的情绪，给写成歌词，也写成了很多意味不明的句子。
十八岁发生的事情不会消失。眼泪会替大脑和心记得。心碎了不是玻璃杯摔落到地上，而是裂隙一点一点长出来。把心变得更小更不完整，远了笼在薄雾里，打湿了捡不起来的东西。握紧了还是会从手心流走的沙粒。拼凑成一首诗连韵脚都落落寡合。
旧梦越发的远了，碰也碰不到的悬挂着，收拢在路灯的灯泡里。天愈发黑，蛾子愈发多，绕着这一点亮飞，错得厉害起来。天光明了，路灯就渺远了，熄灭了，蛾子便失去了曾在极黑时照亮过他的一点光。太阳是圈在食指和拇指比出的圆里，圆外面也到处都是光亮。蛾子不愿意，一头撞死在路灯杆上，翅膀振落一点磷粉，一个熠熠的圆斑留在上面。风吹日晒过后什么也没有了。这不是第一只也不是最后一只，这里还有许多蛾子的尸体。